儒莲 (1797-1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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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儒莲身上有两点很突出,这既是一位活跃的翻译家,也是一位饱受争议的人物。他把自己的汉学活动推到巴黎所有重大学术机构的前沿,同时他在近四十年的时间中也主导了法国的中国研究。

人物

        儒莲生于奥尔良的一个寒门之家,出生时名为诺埃•儒莲(Noël Julien)。他先是在奥尔良的小修院上学,后来在巴黎的法兰西公学院(Collège de France)听课。尽管他当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希腊语的学习上,但是很快就因为用拉丁文对孟子做的一个注释引起了雷慕沙的注意。他就此开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六个月后,他就完成了《孟子》的翻译工作,不久之后还将其出版在《亚洲学报》上(拉丁语题为“Meng tseu vel Mencium inter sinenses philosophos..., 1924, 1930)。在经历了一段时间职业上的迷茫之后,在雷慕沙的帮助下,儒莲于1827年获得了在法兰西学会(Institut de France)图书馆副馆长一职。一旦物质的需要得到了保证,儒莲也在翻译方面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刚开始的时候,他主要致力于文学的翻译工作,后来还投身于科技方面的翻译。特别是他还热衷于寻找一种恰当的方法,力图从清晰的原则出发,而不是采取模棱两可的方式,准确地理解并解释中文语言。

        雷慕沙去世之后,儒莲随即于1832入选法兰西公学院。从此以后,他对汉学的掌控也不断增强。次年,他进入了金石美文学院。1840年,他成为法国国家图书馆的副馆员。1854年,他成为法兰西公学院董事/理事。1840年,他先是把他所支持的大巴赞(Bazin)推到东方语言学院的位置上,在后者过世之后,他还成为了其继任者。他这种将竞争对手打到压垮的意志加上他在工作方面的能力,无法避免地导致数不清的龃龉、争执和冲突。大部分的龃龉发生在公共场合。它们的产生当然不是出于私人原因,而是因为儒莲拒不承认很多同仁的工作能力。其中首当其冲的是雷慕沙本人。他的工作在死后遭到儒莲的严厉批评。受到同样待遇的还有他的老同学,比如弗里德里希•诺伊曼(Friedrich Neumann)与尤金•雅凯(Eugène Jacquet),后来还有说阿拉伯语的约瑟夫•雷诺(Joseph Reinaud),但是最多的是对雷慕沙的另一名学生卜铁(Guillaume Pauthier)——儒莲长期的竞争对手和眼中钉。儒莲与后者之间的冲突,至少在1832年为争夺入选法兰西公学院资格的时候就已经有据可靠了。这两个人的斗争是实实在在的至死方休,一直延续到两人在几个月内相继去世。直到今天,从两个人所写的文章中,我们还可以见证他们的相互攻讦,比如儒莲1842年发表的题为《对于遭到卜铁最近的一次诽谤恶意歪曲的可敬事实的简述》(Simple exposé d’un fait honorable odieusement dénaturé dans un libelle récent de M. Pauthier,… )以及卜铁1842年及1872年的《汉学的公诉》(Vindiciae sinicae)。

作品

        对中文语法的掌握是理解中文以及在此基础上进行中文翻译工作的关键所在,对中文语法的兴趣也构成了儒莲著作中常见的一个组成部分。继其首部拉丁语的语法手册之后,通过对卜铁工作的批评以及《中文词汇分析实用练习、词汇及句法》(Exercices pratiques d’analyse, de syntaxe et de lexicographie chinoise,1842)的发表,儒莲到东方语言学院的时候最终把他对中文语言的思考汇集成书,这就是《汉语新句法》(Syntaxe nouvelle de la langue chinoise, fondée sur la position des mots…,1869)在这一时期,他还出版了一本题为《东方语言学院用汉语对话》(Dialogues chinois à l’usage de l’Ecole spéciale les Langues orientales)的手册,以及后来的《千字文》(Livre des mille mots, 1864)。

        中国白话文学是儒莲的主要工作领域之一。他专注的主要是小说、短篇小说及戏剧,是对雷慕沙工作的延续。他先后翻译了《灰阑记》(L’histoire du cercle de craie, 1832)、《白蛇精记》(Blanche et bleue ou les deux couleuvres fées,1834)以及《赵氏孤儿》(L’orphelin de la Chine,1834)。马若瑟(P. Prémare)先前也曾经翻译过《赵氏孤儿》, 而且他的翻译还得到过伏尔泰的改编。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中断之后,儒莲又重新开始进行文学的翻译工作,特别是一部小说《平山冷燕》(Les deux jeunes filles lettrées,1860)及一部戏剧作品《西厢记》(L’histoire du pavillon d’Occident,1872-1880)的翻译。

         在经典著作方面,尽管儒莲在法兰西公学院授课的二十三年期间一直讲授儒家经典,他却几乎没有发表其大量尚未完成的译稿。不过,在他的宿敌卜铁的类似雄心计划的刺激下,他发表了《道德经》的翻译(法语名: Livre de la voie et de la vertu),他其实在十二年前就计划并已经着手进行翻译,不过到最后,他只用一个月就完整理解并全文翻译了《道德经》。

        他对佛教的兴趣表现在他曾经表示继续雷慕沙已经开始的对法显(约340年至约420年)《佛国记》的翻译。这也是为什么儒莲投入到对著名的玄奘的相关作品到翻译工作中,他相继翻译了玄奘弟子慧立和彥悰编撰的史料丰富的玄奘传记,译文题为《玄奘的生平及其629年至645年在印度的旅行》 (Histoire de la vie de Hiouen-Thsang et de ses voyages dans l’Inde depuis l’an 629 jusqu’en 645,1853)以及著名的《大唐西域记》(Mémoires sur les contrées occidentales ,1857-1858),此前还没有西方的学者敢于翻译这两部作品。因为译者会碰到各种用音译法翻译的、源自印度的难于理解的术语。儒莲于是根据七世纪及十二世纪的两个佛教词汇表编写了梵文、中文音节对照表。 后来他还发表了就此研究出来的方法——《辨析汉语书中梵文名称及转录其发音的方法》(Méthode pour déchiffrer et transcrire les noms sanscrits qui se rencontrent dans les livres chinois,1861)。在同一时期,儒莲还把他对文学及佛教朝圣者的热情结合在一起,翻译了《百句譬喻经》(1859),在这一书中讲述的故事与寓言常常源自佛祖前生,他将其以三卷出版,法语名为“Les avadânas”,堪称沙畹翻译《中国佛藏五百故事选》(Cinq cents contes et apologues extraits du Tripitaka chinois)的先启。印度并非是儒莲所倡导研究的中国以外的唯一探险,可能是追寻玄奘的足迹,他还开创了对中亚突厥史的研究,其研究成果《突厥史料》(Documents historiques sur les Tou-kiue (Turcs))一文发表在《亚洲学报》(1864年)上。这也同样为沙畹铺设了前进的道路。

        最后儒莲特别倾注了心血的是科技方面的文章,成果也相当可观。从1830年起,他在《亚洲学报》上发表了《关于中国朱砂》(Sur le vermillon chinois )一文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陆续发表更多关于各种类型的物品的介绍, 比如墨、铜锣与铙钹(1833),茶文化、蚕及靛青(1833),苧麻、木蜡及纸(1840)等等。他定期会在科学院发表报告,在科学院的报告上(科学院1847年及之后的报告)都会提及他。这些报告及文章后来由化学家保罗•尚皮翁(Paul Champion)汇集成《中华帝国古代及现代工业》一书,书中还有尚皮翁自己所加的评注。在他所详述的文章中,有几篇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特别是《蚕桑辑要》(Résumé des principaux traités chinois sur la culture des mûriers et l'éducation des vers à soie ,1837)在发表后很快就被翻成了意大利语、德语和英语,包括他的《用木版、石头以及活字印刷术制作的文献》(Documents sur l'art d'imprimer à l'aide de planches de bois, de planches de pierre et de types mobiles ,1847)以及《中国瓷器的制造与历史》( Histoire et fabrication de la porcelaine chinoise ,1856)之内,所有这些成果的传播远超出了历史学家与东方学家的圈子。

图释:儒莲 (Stanislas Julien